王霸的瞳孔因激动骤然放大,粗短的手指攥住叶伟的袖口:“怎么个发财法?”

  叶伟瞥了眼他腰间晃动的横刀,压低声音道:“卖药。”

  王霸闻言一愣,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的肥肉:“就你那二百两一颗的药?老弟,这漕县能掏出这么多银子的,手指头都能数过来。”

  叶伟弯腰捡起地上的枯枝,在泥土上划出三道横线:“王哥,我听村长说,县城东巷的刘员外,娶了七房小妾还夜夜宿青楼?而西巷的李公子,十五岁就虚得爬不上马背?”

  他指尖敲了敲第三道横线,“这些人缺的不是银子,是面子。”

  王霸的喉结滚动着,想起县太爷每次见他时都要抱怨“肾亏”的模样,眼神渐渐亮了。

  “可这药……”王霸犹豫着搓了搓手指,“还是太贵了。”

  叶伟忽然轻笑:“对穷人来说是天价,对他们来说,不过是几桌酒菜钱。”

  他凑近王霸耳边,“再说了,王哥应该知道,春香楼的小红为何哭着喊着要跟你?”

 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王霸的心窝。

  他想起昨夜小红看他的眼神,那是从前从未有过的谄媚与炽热,他忽然咬牙:“叶老弟想怎么卖?卖的账要怎么分?另外我一个当差的,要是给你卖药,传出去怕也不太好听。”

  叶伟说:“王哥,不用你卖,你只管带人来,成一桩生意,给你五颗药的提成。”

  王霸眼睛一下瞪得滚圆:“成一个就给五颗?你这不是亏本买卖吗?”

  叶伟笑说:“我要的是回头客,再说了……”

  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王哥在官场上的面子,可比几颗药值钱多了。”

  王霸的喉结重重滚动着,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,抬起一手拍得叶伟肩膀生疼:“老弟啊!你这脑子要是用来做官,县太爷的位置早该让给你了!”

  叶伟感到好笑,对付你这种人,他还无须动脑。

  王霸掰着粗短的手指算了算,眼神突然发亮,“十个人就是五十颗药,按二百两一颗算……乖乖,一万两银子!”

  “要是一百个人呢?”叶伟挑眉。

  王霸感觉喉间发紧,眼前浮现出库房里堆成山的金银。

  他忽然抓住叶伟的手腕,粗粝的掌心磨得对方生疼:“药够吗?别到时候有钱赚没药卖,老子可要扒了你的皮!”

  叶伟指了指远处的山林:“只要银子到位,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
  他故意顿了顿,“另外王哥介绍的客人,我还可以打个折,一颗就卖一百五十两。”

  “当真?”王霸的小眼睛眯成缝。

  “是。”叶伟从怀里掏出个青瓷小瓶,瓶身上缠着红绳:“这是五颗药,算是预支你的提成。”

  王霸接过瓶子时,手指因激动险些捏碎瓶身,开盖后,凑近鼻尖深吸一口,浓郁的药香混着人参的甘苦直冲天灵盖。

  他身体某处一硬,忽然狂笑出声:“好!就这么说定了!”

  叶伟点头。

  两人欢喜回到屋前,王霸说:“叶老弟,以后有人找你麻烦,你就报我王霸的大名,我倒要看看,谁还敢欺负你。”

  叶点头:“行。”

  王霸当下向着姜知意与马冬梅等人抱拳说:“各位弟妹后会有期。”

  他又冲两名捕快叫:“我们走!”

  他转身翻身上马,马鞭一扬,催马出去。

  两名捕快对视眼,眼色古怪,也忙上马跟上。

  王心巧望着王霸三人远去的背影一阵发愣。

  她从未见过王霸对一个“乡野郎中”如此客气,更没想到那价值二百两的药丸,竟能让他一个捕快班头甘愿当起“中间人”。

  “巧巧。”叶伟的声音突然响起,惊得她浑身一颤。

  光线落在他脸上,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,那双眼睛里含着笑意,却比刚才多了几分灼热,“刚刚多谢你……”

  王心巧下意识攥紧面纱,却发现手指在发抖。

  叶伟上前半步,她一下闻到他身上混着草药与泥土的气息,竟比苏府的沉水香更让人安心。

  “小事一桩。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,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“我、我先去收拾屋子了……”

  “等等。”姜知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不知何时已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裳,袖口还沾着几点药渍,“王小姐若不嫌弃,一会在这吃晚饭吧。”

  王心巧的目光在叶伟与姜知意之间流转,最终落在前者微微上扬的嘴角上。

  她想起前一会在叶家喝的三十年份的参茶,一下很是心动。

  “那就叨扰了。”她轻声道,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。

  晚饭后,叶伟背着药篓往山上走。

  铁灵儿举着松明火把跟在身后,火星子溅在她粗布裙角上。

  “呆子,快下山吧,我有点怕。”她仰头望着陡峭的山路,发间的桃花簪被山风吹得轻晃,“昨天李婶说,这山上除了野兽外,还有野鬼。”

  “就差一味蛇床子。”叶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,他的脚踩在枯草上发出“簌簌”声,“马上就好。”

  铁灵儿看着他山边晃动的背影,心脏猛地跳得快了些,“你小心点……”

  突然间,叶伟脚下一滑,整个人向山壁栽去。

  药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半,松明火把掉在地上,将周围照得忽明忽暗。

  “呆子……”铁灵儿慌忙扑过去。

  “没事。”叶伟的声音马上从下方传来,他单手抓着山壁的野藤,脚踩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,另一只手还紧紧护着药篓,“帮我照照亮。”

  铁灵儿哆嗦着捡起火把,火光映出他额角的冷汗,却见他忽然盯着山壁一块石头发愣。

  “这是……花岗岩?”叶伟的指尖抚过岩石表面,纹路均匀,斑块清晰,他当下也发现,附近山壁处还有不少这样的大石头。

  “太好了,我家大楼的地基有着落了!”

  铁灵儿看着他眼中发亮的模样,忽然又好气又好笑,伸手拽住他的衣袖:“呆子,先顾着活命吧!”

  他抬头看她,一下抓住她递来的手腕。

  铁灵儿用力一拉,把他拉拽上来。

  叶伟却顺势抱住她,把她压在一棵树上,铁灵儿浑身一僵,感觉有股热气从与他身子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,比松明火把还要烫。

  “呆子!”她想要抽回出子,却被他压得更紧。

  月光下,他的眼睛像淬了星子,嘴角扬起坏笑:“娘子心疼为夫了?”

  “谁、谁心疼你……”话未说完,叶伟忽然凑上来,在她唇上轻轻一啄。

  铁灵儿的大脑瞬间空白,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,像擂鼓一样响在耳边。

  “你……”她伸手推他,见他不肯放手,干脆用力咬下他的嘴唇。

  叶伟吃痛地后退半步,却又趁机将她拉进怀里。

  “小娘子敢咬夫君?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热气喷在她耳边,“看我怎么罚你……”

  铁灵儿一下尖叫着推开他,羞得满脸通红,转身就跑,发辫上的银铃晃得叮当乱响。

  “小娘子往哪里跑!”叶伟收好药,背着药篓忙追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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