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5 章 少年歌行-易文君16

  这一天,姬若风见到了一个人,一个女人。

  看见她的第一眼,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。

  平生仅见的绝色。

  也是,不是这般,也不至于令天下大乱。

  她从马车上下来,身边跟着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。

  “陛下!”

  他身为天启四守护之一,见君自然叩拜。

  百里东君从发疯里清醒,看着一同出现的两人,像是误会了什么,看那人的眼神冷极了。

  天下大小事,姬若风见过不知多少,不至于迁怒一个女子,罪魁祸首也不是她,当美色到了一种极致,会刮去一个人所有光明磊落,何况他们这位陛下从不是一个光风霁月的人。

  姬若风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。

  下一刻,就见这位宣妃娘娘下令掘地三尺。

  可惜,不知火太大了还是什么,除了融化不了的玄铁,只有灰烬。

  她那一瞬间的神情,多少年后姬若风还是忘不了。

  那天之后,他再也没见过她,她回宫了。

  姬若风辞去了四守护之职,做回百晓堂堂主,也是逍遥。

  百里东君和玥瑶还是没走到一起,他们都过不了心里那道坎,玥瑶没回天外天,不知道去哪儿了,百里东君也离开了天启。

  他还是在笑,笑中又似乎多了很多东西。

  他去了雪月城。

  两人偶尔也聚一聚,他孤身一人,他亦是。

  有一次酒后百里东君问起,姬若风笑了笑。

  “缘分遇上就来了,遇不上也不必凑合。”

  “那要是错过了呢?”

  姬若风仰头喝了一口酒,靠在柱子上望着天上明月,“错过了就证明那不属于你,不属于你又何苦执着,平添烦恼。”

  百里东君一身酒气,眼神却是一片清明。

  “你说的对。”

  北蛮灭了。

  自此,北方全纳入北离版图。

  叶鼎之在姑苏自刎了,消息传遍了天下。

  天外天元气大伤,死伤惨重,易文君拜托萧若风,保住天外天,她对天外天也一样恨,可为了在叶安世身上再加上一把保护锁,天外天必须要存在。

  他不相信萧若瑾,与其让他活在萧若瑾掌控下,不如活在天下人眼中。

  这样至少不会在某一天,出“意外”死去。

  魔教阴影还悬在头上,大多数人心存畏惧。

  萧若瑾的目的基本上也达到了,要复国的那一批人已经死在了魔教东征,剩下一些人想要赶尽杀绝也不容易,域外地形奇峻,气候苦寒,不好行军,朝上议了几天,在琅琊王为首的大臣支持下,北离和天外天签订了十二年锁山河之约。

  叶鼎之之子叶安世留在北离为质,被送往寒水寺抚养。

  一切尘埃落定。

  朝堂无人敢再议论此事,民间却广为流传。

  亲眼看见叶鼎之死的人就那么几个人,叶鼎之也算一代枭雄,却自刎了,有人好奇他死前见了什么人,为什么就自刎了,私下打听,姬若风沉默了许久。

  “他见到了一个女人,因为她说了一句话。”

  “自刎而死,总有尸体,为何却不见啊?”

  “灰飞烟灭了……”

  那人一脸惊诧,心里也是一阵惋惜,好好一个人,非要入魔,最后还被仇家挫骨扬灰了,他心里叹息了一声。

  回去后他跟那些亲朋被害,想寻叶鼎之尸首鞭尸的人说不用找了,已经有人早一步找到,骨灰都扬了。

  ……

  景泰宫

  “今天天气不错,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?”

  “不想去。”

  “又为何?”

  她冷冷的,“不想去就不想去,不为何。”

  一个小宫女吓的身子一抖,一声脆响,美人觚被碰到在地,碎了一个四分五裂,她吓的一脸惨白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浑身抖似糠筛,声音颤抖。

  “陛下恕罪,娘娘恕罪!”

  萧若瑾眉目一沉,“来人,送去慎刑司。”

  有人立即闻声进来,小宫女不住重重磕头。

  “奴婢再也不敢了,陛下恕罪,娘娘恕罪!”

  “行了,”易文君眉头微微一蹙,“不过一个瓶子而已。”

  “不是要去御花园吗?”她看向他,这一出是做给她看的。

  萧若瑾笑了,将她的手握在掌心,让人拿来手炉和披风,昨夜下了一夜雪,今天天地都被装裹了一遍,阳光落下来,天地一片晶莹的雪白,两人在御花园慢慢的走,身后宫人远远的跟着。

  走了一阵,来到了一处宫殿前,他开口。

  “还记得那个地方吗?”

  易文君抬眼,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,抿了抿唇,“不记得了。”

  “不记得就算了,也不是值得记得的事。”

  他笑容淡了淡,下一瞬又重新回到脸上,他的手很暖,牢牢把她的包裹在其中,另一只手为她拉了一下领口,雪白的绒毛围着她的小脸,肌肤比雪似乎更剔透几分。

  她神色微有厌倦,“不想逛了,我回去了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人在他身边,不愿意也不能离了他身边。

  一生很长,时间最无情,死人争不过活人。

  两人准备回景泰宫,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,拐角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出来,撞在了易文君腿上,她习武之人倒没怎么样,那个小孩儿向后倒去,她连忙拉住他,入手全是咯人的骨头,衣服也不合身,袖子都到了手腕上,露出的皮肤冻的青紫。

  两个人追了过来,脸上一副凶神恶煞样。

  “站住,你个小崽子!”

  小孩儿抖的更厉害了,紧紧抱住她的腿。

  “放肆!你是哪个宫的,竟然敢在宫里大呼小叫,还敢冲撞陛下!”

  “陛,陛下……”

  两人脸色死了爹一样,扑通一声软了双腿,萧若瑾面沉如水,“带下去。”

  “是!”

  出来两个人毫不客气将人拖死猪一样拖走了,这后宫捧高踩低是常事,不受宠的皇子过的日子还不如得脸的宫女太监,大家也心照不宣,这两人好了,将七皇子折腾成这样不说,还正好让陛下和宣妃娘娘看见了,这条命也算到头了。

  萧若瑾低头看向那个一直抱着文君不放的孩子,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皱,并不怎么和蔼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小孩儿极瘦,身上一把骨头,眼睛极大。

  “我……我叫萧羽。”

  怯生生的,又瘦又小的一只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角,高高仰着头望着文君,小小露出一个笑,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全是孺慕。

  “娘亲。”

  这个称呼让易文君一怔,眼前的人仿佛与另一张稚嫩的小脸重合了,曾经也有一个孩子拉着她的衣角,在她身边蹦蹦跳跳,脆生生唤她娘亲。

  水雾弥漫了她眼眸,看不清里面的神色。

  萧若瑾看着这一幕,若有所思,他一笑。

  “这么一看,你与这孩子也算有缘,这宫里没有母亲的孩子不好过,不如将他记在你名下,也算慰籍。”

  易文君清减了许多,情绪也几近于无,从回宫开始,他再没见她一个笑容,哪怕是敷衍也没有,有时候明明人在眼前,却似隔了一层薄雾,美好飘渺,不可触及。

  她仿佛厌倦了这个世界,对一切不起波澜。

  这是少有的,她对外界的事物有了反应。

  “不用了,我只有一个孩子。”

  易文君说完,转身离开了,背影冷淡疏离。

  萧羽死死咬住了唇瓣,手紧紧攥成了拳头。

  萧若瑾不咸不淡看了一眼,有点小聪明,也仅如此了,“把他送去皇后宫里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……

  皇后将七皇子安置好,不禁想起了那个人。

  说起来,她们小时候还见过。

  那一年,她跟随母亲去龙华寺上香,龙华寺香火鼎盛,人来人往,寺中有一棵姻缘树,很多女子在树下求姻缘。

  她好奇多看了一眼,听到一个娇嫩甜软的声音。

  “娘亲,她们在求什么呀?”

  “她们啊,在求一个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。”

  “什么是两情相悦呢?”

  “就是互相喜欢呀。”

  “云哥喜欢我,师兄喜欢我,东君喜欢我,好多人喜欢我,我也喜欢他们,他们都是我的如意郎君吗?”

  小女孩天真的话语让人忍不住发笑,她听到有不少人都笑了,她放慢了脚步回头,见一个绿衣小女孩,生的令人一见难忘的漂亮,似画出来的一样。

  有人笑道,“小姑娘生的好,长大后定能嫁天下最尊贵的郎君。”

  也有不认同的,“要我说啊,一心一意是最好不过了。”

  “嗨呀,孩子还小,说这些都早了,她还什么都不懂呢。”

  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,嫩声嫩气。

  “谁说我不懂了呀?”

  美妇人忍俊不禁,“那文君告诉娘亲,你懂什么?”

  小小一个人儿,剔透的像玉人一般灵气,偏不知学了谁的语气,摇头晃脑的拉长了软呼呼的调子。

  “金钱诚可贵,爱情价更高,若为自由故,两者皆可抛~”

  她皱了皱自己的小眉头,像模像样一叹。

  “不自由,毋宁死。”

  “噗~”

  不知道谁先开的头,所有人都笑出了声。

  易母可笑不出来了,“文君,这是谁和你说的?”

  问是这么问,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,多半就是和叶家百里家那两个小子,又偷偷出去不知道听了什么书了。

  看来女儿家该有的课程该安排上了,否则不知道野成什么样。

  小文君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,“这是神仙说的啊。”

  众人又是一阵笑,只当小孩儿不知事,被人哄了却当真了,“什么神仙,这世上哪有神仙?”

  小女孩白嫩嫩的手指一指庄严的佛家大殿。

  “要是世上没有神仙,我们为什么要来拜呢?”

  众人一滞,说不出话来。

  胡错杨被母亲牵着手,母亲信佛,每月初一十五都来,她也听到了那小女孩的话,忍不住就是一笑。

  “小小年纪倒是颇有慧根。”

  她随母亲一起进殿拜佛,一一都拜过去,中途又遇见了那个小女孩和她的母亲,她似乎又问不完的问题,有些刁钻古怪,让她母亲也答不上来。

  胡错杨一边拜佛,一边忍不住被她吸引。

  她从小就被教导女子应该贞静娴雅,行走坐卧皆有规矩,从没有见过有女孩如她一样,她给她的感觉像是一阵风一样,仿佛没什么能够禁锢住她。

  如今这阵自由的风,也被困在了这皇城中。

  ……

  易文君在宫里置了一个小佛堂,立了一个牌位,上面什么也没有。

  “娘娘,这是供的什么呀?”

  “神仙。”

  宫女:“?”

  这也没什么尊号什么的,是哪路的神仙?

  易文君上了三炷香,一举一动十分虔诚。

  晚上,萧若风在宫中议事,一不小心错过了宫门落锁的时间,就在宫中住下了,瑾仙公公提了一盏灯笼,在前面引路,今夜月很亮,穿过一个长廊,一个阴影掠过两人眼角,定睛看去,是一丛丛树木。

  萧若风笑问,“公公,那个方向有哪些宫殿?”

  他指向一个方向,西北角,树影摇曳的方向。

  瑾仙公公看了一眼,“那个方向只有一座宫殿,是宣妃娘娘所住。”

  皇宫大内,有本事无声无息进来的,屈指可数。

  许是他多想了吧。

  “走吧。”

  “王爷这边请。”

  两人走了另一个相反的方向,外臣自然不可能留宿后宫。

  景泰宫

  明德帝不来,宫内一早就熄了灯,只剩下寝殿一盏,如豆一般。

  门窗紧闭的室内,烛火忽然摇曳了一下。

  一个身影无声落地,优雅似一只猫一般一旋身,坐在了桌边,为自己倒了一杯水,轻酌慢饮,一点也不见外。

  床幔被一只如玉的手撩开,露出绝色容颜。

  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,不怕身首异处吗?”

  “好歹相识一场,姑娘不至于如此绝情吧?”苏昌河浓眉一挑,翘起了二郎腿,这样一个动作做起来也别有一番优雅,“何况我今晚可是来向姑娘讨债的。”

  他还称呼她姑娘,仿佛他们还在王府时。

  “什么债?”

  苏昌河从怀里勾出一个荷包,转了一圈。

  “这个荷包姑娘应该不陌生吧?”

  易文君睁大了一双眼,下意识一伸手,被苏昌河躲开,他勾起一抹笑,黑色兜帽下一双眼紧紧看着她。

  “怎么样,这单生意姑娘觉得价值几何?”

  易文君深吸了一口气,平复了些许激动,“你想要什么?”

  “我啊~”

  他拉长了语调,暖黄灯火下莫名缱绻暧昧,对面的人一身雪白寝衣,眸色比外面的月色还要皎洁,苏昌河轻轻一笑。

  “我想要你……心甘情愿跟我离开这里。”

  易文君没有立即答应,而是问,“他怎么样了?”

  “不死不活。”

  “什么意思?”

  “我冒了大风险提前一步将他从火海带走,也发现只是一具躯壳而已,他这样倒有些像儒仙古尘的药人之术,又有些区别。”

  苏昌河喝了一口水,袖口散出一抹暗红。

  “如今也知和活死人一样了,暗河躺着呢。”

  “有办法救吗?”

  她坐到了他对面,如一尊无瑕的美人像。

  苏昌河眼眸微微一抬,“有,所需甚大。”

  “且不知时日,可能一辈子也就如此了。”

  “如此,你还要救吗?”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不放过任何一个变化。

  他想看见什么?苏昌河自己也不清楚了。

  一个明知的答案,他自己可能也傻了吧。

  “其实我今晚来并不是为了来向你讨债,叶鼎之不过是一个表示诚意的见面礼而已,我来是想说,只要你愿意,我可以带你离开皇宫,暗河永远向你敞开大门。”

  “甚至寒水寺那个孩子,可以一起带走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你说君子一诺千金,八年前你付了千金,如今我做一回迟来的君子。”

  他笑吟吟的摘下了兜帽,衣冠正,目光诚。

  苏昌河永远不会似萧若瑾一般,行强迫手段,这个行走在暗夜刀尖上的人一样身负帝王之气,是天生的掌控者,与萧若瑾相比,他们目的一样,却比之更堂堂正正。

  阳谋不至于让人厌恶,只会让人选择罢了。

  即使他已经算尽人心,料定了结局。

  不过也得多谢他们这位陛下,给了他机会。

  但世事永远无绝对,尤其在她的身上。

  一句话,让苏昌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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