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后。

  时间进入大业三年,即公元203年,农历二月初,刘协驾崩,谥号“献”,名曰“汉献帝”。

 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。

  刘协死后,年幼的太子刘冯就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,继承大统。

  此时,在许昌宫中,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登基大典。

  年幼的刘冯穿着一袭龙袍,被皇太后伏寿牵着,缓缓的来到了陛台之上。

  由于刘冯太小,小胳膊小腿的,想爬上龙椅非常吃力,所以伏寿不得不把他抱到了龙椅上。

  秦牧则是穿着玄色的朝服,头戴进贤冠,腰间别着一柄轩辕剑,鹤立鸡群一样,站在了陛台之下,群臣的上首。

  “陛下、太后驾到——”

  “吾皇万岁,万岁,万岁!太后万寿无疆!”

  伏寿和刘冯进入德阳殿之后,朝中的公卿百官就朝着这母子二人大礼参拜。

  唯独秦牧是一个例外。

  秦牧乃是“托孤重臣”,官拜相国,位高权重,又有着各种各样的特权,所以在面对皇帝、皇太后的时候,不必下跪,躬身行礼即可。

  “众爱卿免礼,平身。”

  “谢陛下、太后!”

  得到伏寿的准许之后,群臣这才各自落座。

  这个时代,还是讲求君臣之间坐而论道的。

  自宋朝以后,封建皇权不断壮大,臣子对皇帝奏事的时候要站着,之后到了满清的时候更是离谱。

  臣子要跪着向皇帝奏事!

  此时此刻的小皇帝刘冯,还是不谙世事的年龄,又生性懦弱,所以面对这样的大场面难免怯生生的,缩头缩脑,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好在有伏寿为他说话,有秦牧为他操持国事,有无刘冯这个天子,实际上也无关紧要。

  “人都到齐了吗?”

  秦牧环视一周后,看着在场的群臣,缓声问道。

  这一次是刘冯的登基大典,凡是朝中官秩六百石及以上的朝臣官吏,都必须要到场参加。

  谁敢缺席?

  然而,秦牧却并没有看见孔融的人影。

  尚书令房玄龄手持牙笏出列道:“回禀相国,少府孔融还未见人。”

  “是吗?”

  秦牧饶有兴致的笑道:“孔文举可不是会迟到的人。他究竟是迟到,还是不愿来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?”

  “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?”

  不管孔融出于什么原因,没有及时到德阳殿参与刘冯的登基大典,秦牧都不会放过他的。

  “不等他了。”

  秦牧挥了挥手道:“吉时已到,切莫误了时辰。”

  “诺!”

  刘冯的这一场登基大典,其实是较为简易的。

  三牲祭天,祷告太庙的汉室列祖列宗之后,刘冯辗转返回德阳殿,接受群臣的朝拜,这才完成了登基仪式。

  而直到刘冯、伏寿、秦牧以及朝中的公卿百官折返德阳殿的时候,孔融这才姗姗来迟。

  不过,孔融这个时候的形象让人大跌眼镜。

  只见孔融披头散发,赤着双脚,不时的打了个酒嗝儿,满脸通红,头大脚轻的模样,分明是喝了不少的酒。

  就连孔融自己的手上,还拿着一只葫芦,不时的往嘴里灌醉!

  “这……这成何体统?”

  “简直是大逆不道!孔文举,你好歹是一代名士,孔子的后裔,生于儒学世家,何以这般失态?”

  “新皇的登基大典,你迟到也就算了,居然还喝成这个样子,把德阳殿,把新皇的登基大典当成了什么地方?”

  “岂有此理!”

  华歆、张昭、顾雍等一众公卿百官,都纷纷指责孔融。

  “这……”

  坐在一边的皇太后伏寿,看见孔融这样,也是不由得黛眉微蹙,旋即把目光放在了秦牧的身上。

  秦牧淡淡的扫了一眼孔融,问道:“孔融,新皇的登基大典,你不仅迟到,还行为乖张,喝得醉醺醺,披头散发,光着脚踏进德阳殿,如此放荡不羁,你可知罪吗?”

  “知罪?”

  孔融冷笑一声后,冲着秦牧说道:“相国,我孔融知罪,但是你秦牧秦相国,你知罪吗?”

  “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,实际上天下的有识之士,谁不知道你秦牧弑君之举?”

  “大汉四百年,又几人敢弑君?除了王莽、梁冀、董卓,就是你秦牧了!”

  “秦牧,你认为自己真的能只手遮天吗?”

  顿了一下,孔融很是轻蔑的道:“我孔融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!”

  “……”

  孔融的此言一出,顿时满座皆惊。

  正如孔融所说的一样,对于秦牧杀害刘协之事,他们的心里跟明镜似的,秦牧也不藏着掖着,只是不会把事情摆到明面上,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。

  也给了汉室的最后一点尊严。

  现在孔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堂而皇之的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,他究竟是意欲何为?

  “放肆!”

  还不等秦牧说话,华歆就瞪着眼睛,指着一身酒气的孔融怒斥道:“孔文举,凡事要讲求证据!”

  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,怎敢凭空污人清白?”

  “你说相国弑君,你有证据吗?”

  “若没有证据,你就是在毁谤相国,罪在不赦!”

  “数罪并罚,孔融你怕是不止自身难保,你孔氏一族,也将因为你被株连!”

  “就是!”

  “孔融太放肆了!”

  “相国、太后,请将孔融明正典刑!”

  “我活了这把年纪,还从未见过如此狂悖叛逆之人!杀了他!将孔融车裂,满门抄斩!”

  群臣也都义愤填膺的斥责孔融,表示站在秦牧的一边。

  这满朝的公卿百官,几乎都是被秦牧提拔起来的。

  关键时刻,又怎会不向着秦牧?

  然而,孔融却是丝毫不慌,冷冷的笑着道:“杀我?我孔融何惧一死!”

  “我孔氏一族,又岂有贪生怕死之徒?”

  “秦牧!”

  孔融瞪着秦牧,愤愤不平的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水,似乎是为自己壮胆,随后冲着秦牧破口大骂道:“时无英雄,使竖子成名!”

  “弑君篡国之辈,绝不会有好下场!”

  “我孔融今天就把脑袋伸在这儿,让你砍,你要是不敢砍,你就是我孙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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