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那天我还没有进去,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,因为太安静了。

  我自己也有几台机器,在普通老百姓在那时候拍不起扑克机,去玩的都是一些卵人。

  二流子啊,小干部啊,被机器吃分了哐当就是几拳砸在机器上,或者使劲拍打机器上的按钮。

  骂机器黑,骂老板黑。

  当时刚走到那个门口,里面动静很小,只有几人在谈悄悄话一样切切杂杂声。

  没有那种热闹暴躁的动静。

  但为时太晚,刘宝已经带着人冲进去,开始喊话。

  “日你们妈些,来耍的人老实坐好,跟你们没得……”

  他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,就被人放倒在地上,放倒下他的是一把军刺。

  不是拿在手中的军刺,是装在一把我不认识枪上的枪刺。

  我当时和刘宝就落后几步,脑子想到不对劲,身体没有反应过来。

  刘宝右边胸膛被军刺扎进去的时候,我下意识举起手枪。

  真就是下意识,这个游戏厅里面的场景。

  让我这个当时在西南偏僻角落小城,泥腿子一样的小流氓吓得脑袋空空。

  这个游戏厅里面有二十多三十来人,几乎是人手持枪。

  拿的不是我们这些所谓二流子黑社会,用来吓人的土枪猎枪。

  大多数都是我不认识的步枪,唯一认识的是两把五六。

  这么多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,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开枪,还是该放下手枪头像。

  比这样阵仗更大的是川省那位,其次我比较熟悉的一个人是祁东老歹(也或许是老傣,外号只能听音)。

  祁东老歹郑拥军。

  但老歹玩的不是黑社会,他足迹横跨中缅越老四国,在这些地方都还有自己的老婆。

  他的罪名是特大武装犯罪集团,跟黑社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。

  超过黑社会,超过悍匪,相当于反贼土匪。

  在这个江县的游戏厅外,我此生唯一一次被这么多枪管指着。

  我使劲吞咽唾沫,没有选择开枪,扯着嗓子往后大喊。

  “皇叔,跑,快跑啊!”

  我最后那个啊字,我想皇叔肯定没有听到。

  因为在我喊的时候,有人开了枪,我不是没有听过枪声。

  但这一枪确实吓到我了。

  人在真正恐惧到极点后,不是颤抖,不是哭喊,不是求饶。

  是跟一块木头一样。

  动都动不了。

  我害怕这一声枪响只是个信号,随后是密集的子弹雨,直接把我打成筛子。

  皇叔没有跑,或者说他没有跑得掉,这一枪没有打中我。

  但枪托抡圆了往我脑袋上抡。

  我信了,出来混是真的要还的。

  一年前我在梁博文门市,用猎枪枪托跟打死狗一样打。

  今天轮到我在这个游戏厅倒在地上,被轮圆枪托往死砸。

  这些人不是青头愣子,他们打我的第一时间,就把我手中上膛的手枪踢走。

  我没被打昏死过去,打得他们感觉我没什么反抗能力后,就停下手来。

  一开始没来得及护住脑袋,我左边眼角被打破,鲜血模糊住半边眼睛。

  我扫了一眼,发现被一锅端。

  李酉这个小子还真跟着我们进来,现在被打得跟个猪头一样。

  这下好了,李酉没有手捧鸡儿完蛋,我们先完蛋了。

  没有人搭理我们,我们就这样被扔在墙角,最惨的是刘宝。

  他左边胸口被插了一刀,又被捶了一顿,都有种快咽气的感觉。

  我是真想不通,我卵麻批大个角色,这游戏厅卵麻批大点生意。

  怎么会有这么一群人,拿着这么长枪等着我。

  江县就一个武警中队,他们这么多人,这么多枪,别说他们混社会,就是起义造反都够了。

  对付我都不是杀鸡用牛刀,是用屠龙刀。

  有人从我们旁边走过去,在里面一个类似于老板休息室的房间中,开始拨打电话。

  具体讲了什么我听不清,挂了电话后,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堆在墙角这群人。

  我视线模糊得厉害,看不清他长什么样,只听到他冷冷哼一声。

  “把那个,还有那个,拉出来,给他们包一下,老板没回来之前,别让他们死了。”

  刘宝和另外一个在不停流血的人扯出去,开始给他们两人止血。

  托他们两人的福,我脸上的血也被擦了擦。

  这时我才看清让人给刘宝包扎那人长什么样,他不是黔州人,甚至都不是南方人。

  他魁梧得吓人,起码有一米九的个子,膀大腰圆,我坐在地上看着他的时候,就跟看着一堵墙一样。

  我咧咧被打破后吸气都疼的嘴唇,“孙礼?”

  我不认识孙礼,所以下意识以为这个领头者就是孙礼。

  听到我这么问,跟一堵墙一样的男人抬脚踩脚趾上。

  我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,靠墙上坐着时脚趾是竖着向上。

  他用脚先摆正我脚趾位置,然后逐渐用力,疼得我开始闷哼起来。

  “你个枪崩货,闭嘴,我现在很生气。”

  “虽然老板说要活的,但我把你手脚全砍断,给你口气也是活着。”

  他的普通话很差很差,相当于藏区或者一些直过民族说普通话时的调调。

  我很老实,没有继续说话。

  单单是他们这长枪短炮的架势,说会杀死我,我一点都不怀疑。

  最煎熬的不是死,是死之前的等待。

  那种煎熬是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。

  不敢说全部,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过大,许多天生变态。

  但要是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个说法,百分之九十九的死刑犯,在行刑前的那个晚上,已经彻底悔悟,彻底放下屠刀。

 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,人群传来一阵骚动。

  看样子那个老板来了,是孙礼,还是罗阎良?

  罗阎良应该不会,他这种要抢许仙林生意的人物,怎么会注意我这个小流氓。

  我仰头看过去,来人打扮十分朴素,灰衬衫,牛仔裤,黑皮鞋。

  他的长相也很普通,没有许仙林那种睥睨气概,走到人群中就是主角,就是中心。

  一张脸不算丑,也没有值得拿出来说道的特点,丢在人群中眨下眼就找不到那种。

  他在问‘墙哥’我带来那把手枪呢,等墙哥发动人群找了一圈,最后把那把手枪递给他。

  他没有站着和我说话,而是单膝蹲,目光与靠坐墙上的我齐平。

  “我最喜欢的一个小说家叫契诃夫,他有句很着名的话:‘如果故事中出现一把枪,那么这把枪非发射不可’,你猜,今晚这故事中出现的这把枪,会朝着谁发射。”

  我愣了一下,喘着粗气问道,“齐喝夫是谁?他有写雪山飞狐那个厉害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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