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炽灵焱火

  真火在指尖颤颤巍巍升起,夏若竹不错眼地盯着高长老,只觉胆战心惊。

  “这不是,这不是!”

  不知过了多久,高长老突然大吼:“这不是炽灵焱火!”

  炽灵焱火?那是什么!夏若竹第一次听说,脑中一片混沌:“师祖?”

  “你不是溪儿的后代!”高长老突然伸手,死死箍住夏若竹的肩头:“你不是,你是谁?竟敢骗我!”

  轰!一团浊气直冲夏若竹脑门。

  这事不是早就过了吗?竟然还没完?

  所以,高长老给她的离火丹有问题,蕴含的依然是试探之意?

  她升级过程心头警醒一瞬,等升级成功后,喜悦到得意忘形了!

  夏若竹额头瞬间冒出一丝冷汗,她使劲掐着掌心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“师祖,为何这么说?”

  “不是炽灵焱火!不是炽灵焱火!”

  高长老的神色逐渐变得有几分癫狂,看着夏若竹的眼神充满厌恶,如同看一只蝼蚁。

  “炽灵焱火是什么?”

  夏若竹心底阵阵发寒,强撑着发软的双腿:“我是老祖的后代啊!老祖都说我是!您凭什么说我不是呢!”

  “凭什么?”高长老冷冷看向她:“凭这真火!”

  “溪儿有炽灵焱火,你既是她的后代,如何没有?”

  炽灵焱火到底是什么?难道还会遗传?

  夏若竹咽了咽口水:“师祖,就算是炽灵焱火,也不会百分百相传吧?”

  这话一出,高长老癫狂的神色竟慢慢缓和下来。

  “你说得也没错。”

  夏若竹身子一个激灵,阵阵后怕,竟猜对了。

  “难不成凝元丹吃的不够,没激发出来?”高长老低头思索片刻,突然皱眉,手指一挥,一个丹药瓶出现在手中:“吃两粒。”

  这丹药再眼熟不过,夏若竹空间内还有五瓶——凝元丹。

  若说夏若竹之前不吃这丹药,是出于对修为稳定性的考虑,如今不想吃,则完全出于对危险的直觉。

  但她显然没有反驳的空间,见她不接,丹药瓶径自打开,两粒丹药从瓶口飞出,她明明没张嘴,嘴巴却自动张开,丹药飞入口中。

  好在入口瞬间,她心神瞬间回笼,两粒丹药悄无声息,传入空间中。

  丹药入腹,高长老一眨不眨盯着夏若竹,等了许久,再次淡淡吩咐:“真火。”

  夏若竹:“……”

  依然是淡蓝色的火焰,中间夹杂着几缕红丝。

  高长老满含期待的脸色沉下去,面无表情吩咐夏若竹:“吃四粒!”

  这次她主动张嘴,高长老见她听话,脸色和缓一些。

  但待见到指尖跳跃的依然是淡蓝色火焰时,他手掌猛然一挥,空气中瞬间响起阵阵爆破声。

  气氛无比凝重,夏若竹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正常呼吸了:“师祖,炽灵焱火珍稀,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!”

  “我需你教?”高长老发泄一通,理智总算回笼一些。

  他抱了最后一丝期冀的炽灵焱火竟未如愿出现,失望绝望轮番交织出现,高长老简直无法控制自己情绪。

  死死盯着夏若竹,好似她把他最在意之物私吞了!

  高长老视线恶狠狠地不说话,夏若竹掌心的真火突然大了一圈:“师祖,炽灵焱火难得,但我这真火也不差啊!”

  “你懂什么?什么火能和器火之王相比!再吃再吃!”

  高长老径直把丹药瓶内丹药全部倒出,捏住夏若竹下巴便一股脑朝她嘴里塞。

  他动作太快,夏若竹措手不及,一粒凝元丹竟生吞入腹。

  夏若竹来不及补救,就在她体内化开。

  霎时,疼痛溢满全身,仿佛被人剥皮灼烧炼油脂一般,夏若竹忍得牙龈都快咬碎,实在忍不住,唇边溢出一丝痛吟。

  高长老听到这声音,却反应过来:“这才是吃凝元丹的正常反应!之前的丹药你没吃?”

  夏若竹痛不欲生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偏高长老还在她耳边不断咆哮,她头脑紧绷,只有一个念头:疯子!

  疼痛持续了整整一刻钟,总算停下,夏若竹浑身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,冷汗淋淋。

  这痛感,虽抵不上升级时经脉寸裂的痛苦,却也不逞多让。

  况且夏若竹此时,心神俱疲,又惊又惧,便觉分外难熬!

  “我……吃了!”顶着高长老近乎要吃人的目光,夏若竹语气虚弱地开口:“之前闭关时就吃了不少,也是这般反应,吃多了,便不觉得难受,方才一时吃过多!”

  高长老将信将疑。

  的确,在他眼皮子底下,夏若竹没吃丹药,能把它弄到哪去!

  他不说话,等了许久,似乎觉得差不多了,吩咐夏若竹:“真火。”

  还是淡蓝色火焰,上下起伏跳跃,那兴高采烈的样子,仿佛在嘲笑他。

  高长老面色阴沉,手上摊开,两瓶凝元丹出现在掌心,他也不多话,捏着夏若竹下巴,一瓶一瓶往她嘴里倒!

  好在夏若竹有了警觉,两瓶丹药一颗不落地进入空间。

  但装疼肯定是要装的。

  夏若竹瘫在地上,腿软得根本扶不起。

  痛苦的呻吟声充斥整个石室,还有余音回响。

  高长老淡漠的声音在耳边阴恻恻响起:“一瓶不行,就两瓶,两瓶不行就四瓶,老子就不信了,有血脉,这炽灵焱火还激发不出来!”

  夏若竹匍匐在地上,一边痛苦呻吟,一边脑子高速运转。

  高长老真的魔怔了!照这种情态下去,她不激发出一团炽灵焱火他不会收手!

  但这见鬼的炽灵焱火她没有啊,怎么才能激发呢!

  头痛间,一个声音突然浮现脑海:“主人,炽灵焱火我见过!我有办法!”

  良久,夏若竹才抖着腿从地上站起来,脸色白得吓人,没有一丝血色。

  不待高长老吩咐,她手指伸开,一团紫红色火苗摇曳其上。

  高长老眼前霎时大亮,手指哆嗦着伸过来:“炽灵焱火!”

  “师祖。”夏若竹语气轻柔,生怕刺激到高长老,让他再度发狂:“这是炽灵焱火吗?和之前好像不一样?”

  “是!是!是!”高长老一叠声答复,之前看夏若竹如同杀父仇人,如今像看亲孙女:“这炽灵焱火可是好东西,来来来。”

  夏若竹绷着心神,顺着高长老的指引,学习融化材料,炼制飞剑,炼制弓箭,炼制束缚索……

  高长老如同一个真正的师傅一般,耐心教导她炼器的基本知识。

  夏若竹纵然知晓的内容,高长老也会不厌其烦再教,并反复强调其中注意事项。

  实操有分毫不到位之处,高长老便沉下脸:“刚说的都忘了吗?重来!”

  从表面看,只是一个稍显严厉的师父。

  但夏若竹经历过之前他万般淡漠看她的眼神,怎么也无法将他当个普通的师父看待。

  也不知需在这里待多久!

  夏若竹片刻晃神,炼器炉内的材料便迅速烧黑变糊。

  高长老大喝:“想什么!专心点!”

  夏若竹咬牙,豁出去问:“师祖,我何时能出去?”

  “想出去?”意外的是,高长老并没有回避她的问题,直截了当地答:“什么时候把五灵环炼成功了,便什么时候出去吧!”

  “五灵环?”夏若竹斟酌开口:“是什么东西?我可以现在炼制吗?”

  高长老未答,只重重冷哼一声。

  夏若竹便懂了,她水平还未到位。

  五灵环炼制出来,便能出洞府——有了目标,夏若竹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总算安宁几分。

  高长老再教导时,她亦不再心生排斥了。

  无论如何,高长老都是整个千衍宫,乃至整个南辰大陆,整个修真界,炼器师中的佼佼者。

  有他手把手教导,总比她自己成日里琢磨炼器课程中精炼出来的只言片语要好得多。

  心态转变后,夏若竹炼器的水平随着不断练习反思,稳步攀升。

  高长老的脸上,亦会罕见露出笑容。

  夏若竹无意间瞥见那一丝笑容,手心一抖,手上捏着的一块丝帕,迅疾飞出,吧唧一声后,完整贴在高长老脸上。

  夏若竹的心猛然提起来。

  高长老伸手,将丝帕揭开,一眼看见夏若竹绷得紧紧的脸,突然伸手,在她头顶一弹:“顽皮。”

  夏若竹差点尖叫。

  如此整整过了七年。

  夏若竹原还每日数着日子,想何时能开始炼制五灵环,又何时能出去。

  随着时日的推移,对炼器知识了解得越来越多,她突然觉得,自己会的远远不够!

  高长老每每随意点拨一句话,她便如醍醐灌顶。

  他的炼器术,终其一生,她溜须拍马,都难赶超。

  日日和高长老待在一起,夏若竹对他的了解,也越来越多。

  例如,每隔一段时日,高长老脸上的老态会逐渐显露,他会服用一粒生元丹。

  生元丹夏若竹是知道的,只有行将入土的修士,才会服用,让自己看起来年轻。

  夏若竹突然想起入石室前,高长老喃喃说出的那句话:“时间不多了!”

  之前不理解,现在隐约懂了。

  高长老之前的那些失态,夏若竹在一次次自我开导和催眠中,变成了另一种想法——高长老是着急在临终前,将满腹炼器知识传授给她啊!

  想明白这些,夏若竹心情顿时变得复杂。

  日常相处,逐渐乖顺。

  口头上的关心不断,还不时孝敬灵酒灵果等物。

  她恭顺柔和,高长老自然也能察觉,脸上笑意更多。

  倒显出几分祖慈子孝来。

  直到有一天,高长老拿出一块灰褐色材料,慎重放在夏若竹面前:“这是灵源精髓。”

  夏若竹学了这许久,自然知道灵源精髓是什么,不由惊讶地张大嘴巴。

  “我寻找半生,也只寻到一块,之前用掉不少,只剩这点了。”

  高长老伸出手指:“最多还能用五次!”

  夏若竹忍不住一阵紧张:“炼制五灵环吗?”

  “对。”高长老手一扬,一个玉盒出现在手心,里面躺着一朵淡黄色的花。

  花瓣细长,共有十片。花瓣晶莹剔透,仿佛灵力结晶而成。

  “灵脉晶花。”

  夏若竹再次挑眉。

  灵脉晶花是在灵脉上生长出来的一种灵植开出来的花。

  灵脉本便难得,这灵植也只在极苛刻的条件下才会生长,长了也不一定开花。

  种种条件过滤后,灵脉晶花几近绝种。

  高长老叹气:“只余这一朵,一次一片花瓣,最多十次。”

  两种主材料都这般珍贵,机会综合起来,只有五次!

  夏若竹忍不住后退两步:“师祖,要不,这五灵环还是您来炼制吧?”

  她不知道高长老炼制五灵环做什么,但无论如何,肯定是极重要的东西。

  她若炼制失败,材料全报废,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!

  当然,材料没了,她可以再去寻。

  她等得起,高长老等不起啊。

  夏若竹自觉自己是为高长老考虑,高长老却眼一蹬:“畏畏缩缩,能成什么大器!再说,你有炽灵焱火,必定能成功,怕什么!”

  他不说还好,一说夏若竹心中更没底。

  她的炽灵焱火是怎么回事,高长老不知道,她能不知道么!

  那是冰蝉火幻化出来的,仅是假象啊!

  夏若竹这段时日也用这假炽灵焱火炼制了不少法器,既担忧高长老看出来,又担忧他看不出来。

  他果然没看出来,还对她炼制成五灵环抱有极大期望!

  夏若竹推脱不了,只能咬牙上。

  炼制五灵环的步骤高长老已经跟她讲了无数遍,她牢牢记在脑海。

  材料的投放和熔炼也用其他材料试验无数次。

  夏若竹深吸一口气,手指掐诀,指尖紫红色灵火出,扑满整个炼器炉底。

  片刻后,左手灵力打出,炉盖飞起,她投入第一种材料。

  整个炼器过程,夏若竹一气呵成。

  高长老在一旁,紧紧盯着,亦未发觉有不妥之处。

  时间一点点流逝,炼器炉内所有材料逐渐融合,形成一条五彩缎带。

  缎带被器纹刻满,灼目的光芒倏地收起,转而在器纹中透出光泽来,温润内敛,含而不发。

  夏若竹手掌猛然下压,炼器炉盖子掀开,缎带疾飞而出。

  高长老眼中精光一闪,神识死死锁定五彩缎带,伸手在空中一抓,滑如泥鳅的缎带便落入掌心。

  一滴血迫不及待从高长老指尖溢出,滴落到缎带上,缎带扭动顿停。

  高长老将缎带缠上手腕,在夏若竹的殷切注视下,走向炼器峰角落的测灵石。

  手掌停顿片刻,倏然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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