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开似海,入目皆是一片姹紫嫣红。

  映在了关鸠的眸中,令他不禁眉头一蹙。

  天空覆上一层蒙蒙的灰,相当昏暗的颜色,光亮若隐若现。

  垂落的光线一点一点被这灰翳掩盖,夜色席卷了苍穹,将最后一丝光束揽入怀中。

  无边无际的黑夜兜头照落,关鸠只感到心中烦闷。

  独自一人置身在这片虚空当中,虽然失去了对外面世界的感知,静处其中,仍是能感受到光阴如细沙流逝。

  关鸠静静往前走去,本来是寂静无声的世界,却是听到了潺潺流水声。

  巡睃四周,一望无际。

  天地间,唯有死寂的黑夜和妖艳的殷红相融着。

  好似这世界生来便该是这般混沌模样。

  关鸠吐了一口气,加快了步伐。

  耳畔的流水声愈发明显,闹得他心底发慌。

  不知走了多久,不知走到哪里。

  关鸠瞧了眼前有一道身影,泛着轻微的银光。

  那身影颀长,长发垂落腰间,气若渊愫深不可测。

  霎时间,两旁殷红妖艳的花化作点点星光,往那人后方看去。

  夜空之中,有一片红光闪烁的星海。

  落在两人的肩上、头上。

  关鸠那青镬色的眼眸在黑夜中摇曳着光火,接着星光,隐约能瞧见眼前之人的模样。

  低眉垂眸,如明月的光辉那般,照见世间三千微尘。

  只是身上缭绕着一股腥气,令关鸠眉头轻蹙。

  清凉的溪水流经两人的足下,瞬间浸湿了他们的足靴。

  一股凉意顺着关鸠的脊背爬了上来,冻得关鸠不禁往后退了一步。

  “血摩罗。”

  好似是眼前之人张口开问,一道明晰清净的声音徘徊在关鸠耳畔。

  “在你这里吧。”

  话音方落,似是受到红芒衬落,头发变得如火一般艳红。

  来人的眼底逐渐映现血色,一下子变得妖艳不少。

  一步踏出,周遭星芒迅速消散不见,就像是拂面的轻风稍纵即逝。

  似是受到来者一步踏出的影响,整个幻境就像一盏纸灯笼,受到野火燃落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点,瞬间席卷了整个夜空。

  这空间从顶上往四边开始缓缓破碎,白色的天光顺着瓦解的天空倾落下来。

  “关鸠!”

 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关鸠耳畔响起。

  ......

  ......

  张顺本来是不太情愿跟着去什么和尚庙。

  在自己跑回酆都府后发现一众人都不见了,就立马躲回到阴牢里面不出来。

  直到关鸠亲自去把他揪出来,他才知道终于可以离开南都城。

  顿时喜出望外,要知道他再继续憋下去,肯定要憋疯不可。

  “陪我一起南下,这是馗首的命令。”

  张顺很想说‘凭什么’,只是对上关鸠那双冷然的青眸,所有话全数憋了回去。

  “知......知道。”

  咽了唾沫,张顺挠了挠后脑勺,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。

  也不并全然是怕关鸠,主要还是想南下去看看不同于江浙的风色而已。

  得亏这路途上,不止关鸠一人,要不然张顺得憋死在路上。

  似乎是上面的安排,一名叫辜泓清的三阶阴曹吏也相伴一路南下。

  来人也不拿捏架子,张顺和他瞬间就搭上话头。

  辜泓清口中的北都风光,顿令张顺心生向往。

  开路的头一天,周遭也没有驿站。

  三人索性在野外升起篝火歇息。

  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,好似是南下踏青一般。

  只是第二天的清晨,天还是蒙蒙亮。

  张顺和辜泓清两人正要起身继续赶路,却看见关鸠蜷缩一团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裹。

  “关鸠。”

  相处了有将近一年时间,张顺算是和关鸠熟悉的,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关鸠偷着懒不打算起来。

  “别偷懒了,咱们得赶路了!”

  又凑近了一些,对着关鸠吼了一声。

  关鸠除了眉头紧蹙之外,没有丝毫反应。

  嘿!

  这倒是让张顺来气了,平常起的比晨鸣的雄鸡还要早的人,今回却是睡得死死的。

  张顺心底一横。

  “关鸠!”

  同时,照着关鸠的脸,一巴掌迅速打落。

  在这瞬间,关鸠蓦地睁开双眼,立马伸出左手死死攥紧了张顺的手腕。

  “嗷!!!疼疼疼!!!放手,鸠爷!!!咱受不了了!”

  关鸠眼底一片乌青,眸中现出红丝,瞧得张顺心头一悸。

  等待眸前的朦胧退却,关鸠才看清来人模样,松开了张顺的手腕。

  张顺连忙退到一旁,揉了揉被关鸠捏疼的手腕。

  虽然是从梦境当中惊醒,关鸠犹能感受到胸口处似有咚咚作响的擂鼓声。

  整个脑袋也是嗡嗡作响,还没有清醒过来。

  揉了揉额角不停跃动的太阳穴,关鸠心中一阵烦闷。

  他十分清楚自己是被这血摩罗拖入梦境当中,只是这已然碎成废铁的兵刃缘何还有这般能为。

  若是如此,那么冷调寒又是怎么捱过那段岁月的。

  “鸠爷唉,我就是想叫醒你一下,至于下手这么狠嘛。”

  一旁的张顺相当委屈,不停对着起了红印的手腕吹着凉气,声音都带着哭腔。

  关鸠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。

  “抱歉,我那一晚陷入梦魇里了,得亏有你的帮助,我才能出来。”

  恰在此时,辜泓清装好了慢慢一水袋子的清水赶了过来,瞧见氛围有些古怪,瞥了眼蹲坐在一旁的张顺,问了一句。

  “没发生什么是吧?”

  关鸠默默地摇了摇头,将怀里的包裹收紧。

  “趁着天色尚早,我们接着赶路吧。”

  湛蓝清空之下,见到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朝关鸠这边走了过来,拉车的两匹马四肢修长健美,毛色干净滑溜。

  浑身上下被白毛覆盖着,没有丝毫杂色。

  马的脚步并不慌乱,似是并不着急赶路,所拉着的马车似是由彩云之南的紫檀木构成,上头踞着大龟,内中嵌着金粉。

  坐在前面御车的头戴斗笠,身着绸缎衣服,看不清容貌。

  倒像是一大户人家的马车。

  “鸠爷,辜大人!要不我上前问问,不如我们搭个顺风车吧!”

  张顺抬头瞧了眼,瞬间跳了起来,讨好似地凑到关鸠跟前。

  “且先不说凭那马车速度,到了岭南要多长时间。但看那马车的模子,你觉得会让我们上去吗?”

  “这不劳鸠爷费心,我这一年多攒下来的钱也不是小数字,再更那人说道说道兴许答应载我们!”

  关鸠直视着张顺,好似看穿了他的意图。

  “你要是真不想走去,我可以揪着你的衣领,我一路运功南下。”

  张顺一想到被关鸠拽着后领,冷风不停往他口鼻里钻的情景不由缩了缩脑袋。

  那滋味着实难受。

  辜泓清立马上前横亘在两人间,好声好气地劝慰。

  “关鸠,要不然我们就听张顺的吧,反正上峰也没有规定我们必须在何时回返。若是那马车车主不答应一同前行,我们再想其他也不迟。”

  关鸠面色有些讶异,倒是想不到辜泓清会同意张顺的提议。

  一想到早些时候受到过他的观照,关鸠也不好再说些什么,只得轻轻点了点头。

  张顺喜上眉梢,立马跑上前去拦下了马车。

  也不只是给那车主灌了什么迷魂汤,那赶车的车夫只是看了眼关鸠和辜泓清,便收了下了张顺的银两表示同意。

  张顺立马招呼着两人过来。

  辜泓清见了,朝着关鸠无奈地笑了一下。

  关鸠钻入了马车内,倒是让关鸠看花了眼,内中装饰全然不像他印象里马车的模样。

  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铺陈开来,车中铺着厚实的红毯,内中不显狭窄,比寻常民舍更为华贵宽敞。

  一张紫檀木床横在一侧,床的一侧安置着小巧玲珑的博山熏炉。熏炉下置放着炭火,一股芳香馥郁的香气传来。

  烟气自其中镂空处飘逸而出,仙气缭绕,仿若置身仙境一般。

  张顺有些兴奋,许是第一次坐上这么华贵的马车,拽着辜泓清说笑起来。辜泓清倒是没有反应,不过脸上浮着的微笑眼看就要挂不住。

  无视一旁叽叽喳喳的吵闹,关鸠拉起了前面的门帘。

  那车夫身着绸缎衣裳,头上戴着斗笠,佝偻着背,悠哉悠哉地赶着马车。

  这打扮倒是显得有那么一丝的不协调。

  “劳驾敢问一声,您也是顺路去往普渡慈苑吗?”

  那车夫沉默了一会儿,慢悠悠地开口。

  “我是替员外赶车的马夫,他家就在附近,我这是替他把车给送还回去。”

  关鸠眉头轻蹙,这番话漏洞百出,这么一个装潢华丽的马车,竟然只有一个车夫驾着,本就不太寻常。

  “我没有恶意。”

  关鸠思虑了一会儿,索性直接摊牌。

  “您不担心我们图谋不轨吗?”

  “你们要是真动手,我还有活命的机会跟你们说话?”

  那车夫倒是没有畏惧的意思,反而嘿嘿一笑。

  他停下了马车,回首抬起头看了关就一眼,那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。

  “你看一下你身后那两个同伴还闹腾吗?”

  关鸠这才反应过来,自打他和这车夫开始攀谈,身后就没有声音。

  扭头一看,两人歪斜一旁,虽还有呼吸,确实昏迷不醒。

  “你......!”

  关鸠刚想要拔刀,整个人却是身子一软,也跟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。

  “呸!什么阴曹吏,还不是败在老子的手中!”

  车夫朝着关鸠淬了一口唾沫,立马化去了身形,赫然是一个身材枯瘦矮小,穿着一件灰色长衫的老头。

  “这怀里的就是什么魔罗吧,这要是拿到手,道主应该想必对我赞许有加!诡师的位置......嘿嘿!”

  脑海中已经浮现了自己的大好前程,老头露出了畏缩的笑容。

  伸出了鸡爪似的右手,朝关鸠的怀里探去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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