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语川看着女人闭着眼睛满身防备的姿态,还是本能收回了自己的手。

  “希希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
  “她是我的。”

  她抿了抿唇,主动从他的怀里起来,“穆语川,她是我这么多年来的精神支柱,是我的命,你要是把她抢走,我死给你看。”

  薄娆说完这句话,就拿着药箱离开了卧室。

  几分钟后。

  从不知道哪里找到了两件衣服出来,直接丢到了旁边的沙发上,“换好衣服就离开,我不想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。”

  说完,就关上了门。

  去了楼上。

  希希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主动抱住了她的脖子。

  “妈咪,你怎么哭了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薄娆笑了笑,她甚至都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红了眼眶,“妈咪就是被吓到了,你忘记了妈咪也怕黑了?”

  “唔……”

  希希主动亲了亲她的脸颊,“没关系,希希可以保护妈咪。”

  薄娆看着她的小脸蛋,仿佛看到了穆语川。

  尤其是……

 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。

  “……”

  这么多年的时间里,邢晗不止一次提到过,说希希的眼睛很像一个人,反倒是脸蛋跟她是一摸一样的鹅蛋脸。

  像一个人。

  那细长却又宛若桃花的眼睛,可不是像极了穆语川。

  呵。

  哪怕到了现在,她还是摆脱不掉。

  深夜。

  薄娆把希希哄睡着之后,索性也就不下去了,就这么陪着希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,睡之前把门都反锁死了。

  可……

  即便是这样,她还是做了噩梦。

  困里面出不来。

  她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看到阁楼里那些东西的时候,她手里抓着那些照片和证据,去质问满脸戾气的穆语川。

  可得到的,却只有一个冷漠的回答。

  “娆娆。”

  男人扣着她的下巴,手里拿着一把刀,就这么掐住了她的脖颈,“既然你没办法跟我在一起,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。”

  “不要!”

  她的眼眸瞬间睁大,几乎是在惊慌失措中睁开了眼眸。

  “做噩梦了?”

  穆语川就在床边坐着,看着她冷汗浸浸的表情,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脸,“好像有些发烧了,需要打针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薄娆呼吸紧促,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这张脸。

  跟噩梦重叠。

  于是在男人手碰到她脸蛋的瞬间,她就惊慌失措地躲开了。

  “希希呢?”

  “……”

  穆语川收回了自己的手,“我抱到卧室去了,还在睡,”顿了顿,“做什么噩梦了?跟我有关吗?”

  应该是跟他有关。

  不然也不至于醒来看到他的时候,满脸惊恐。

  “……”

  薄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垂下眼睑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脸,好半晌突然笑了,“穆语川,你在监狱的六年多,做过噩梦吗?”

  噩梦。

  穆语川看着她,“我不做梦。”

  “呵。”

  薄娆觉得有些好笑,“所以像你这样十恶不赦的人,都是不做梦的吗?”

  也是。

  毕竟该做的坏事都做了,要是真的那些人阴曹地府想要报复,他们这些人估计早就已经沁竹难书了。

  更何况,他这样的人是从来不会做噩梦的。

  只会让别人做噩梦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穆语川看着她那近乎自嘲的眼眸,视线都跟着垂了下来,“如果梦到你不要我是噩梦的话……我几乎……每天都做。”

  他不知道噩梦的定义。

  他之前破坏掉的那些人,本身也不算好人。

  而且……

  身居高位者,从不清白。

  他只不过是用了一些看起来的确是不怎么合理的手段,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而已,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。

  他从不做梦。

  甚至于之前那么多年的时间里,也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事。

  如果……

  要说唯一做错的事,大概就是他算计了她的爱。

  之后,夜夜噩梦。

  薄娆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,却说着类似于惊人的情话,好半晌之后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觉得有些累。

  “是你不要我的。”

  她深吸了一口气,“穆语川,是你,先不要我的。”

  明明是他。

 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个日日夜夜,他哪怕稍微有一点不想要算计她的心思,并且付诸了行动,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。

  他做了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笼,把他们两个人都困了进去。

  最后……

  她爬出来了,可他却想要把她重新拽下去。

  她之前,无所顾忌。

  可现在她有了希希了,她没有后路。

  “娆娆。”

  “我不想跟你谈过去的事了,”她闭了闭眼,“你帮我打电话叫邢晗过来,或者邢深过来也可以,我现在不想看到你。”

  一点也不。

  穆语川看着她苍白的脸庞,到底还是收回了自己所有的表情。

  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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