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他怎么做到的,虞星跃呼吸一滞,只觉那片深潭在眼中无限放大、再放大,夺取了意识。

  还是大意了,明知诺恩不对劲的情况下,他仍然丧失了警惕,中了同一个圈套,失策轻敌了。

  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,但在外人看来,这个过程仅仅一瞬。

  万万没想到,他们只是正常来参加典礼,就出现了这样的变数。

  他们不愿相信圣子会是他自爆出来的,和他们认知中截然不同的模样,想必其中另有隐情。

  不少人仍在观望着。

  如果虞星跃现在清醒着,看到他不遗余力地抹黑自己,反而出现这样的局面,一定会再添猛料加把火,说自己亵渎了神明。

  这是他准备的后手,相信任谁也无法接受身为圣子竟然对神明不敬。

  他是不信有什么神存在的,诺恩表现得更是沽名钓誉,也没见他遭什么报应。

  可惜现在不受他控制……昏昏沉沉的,不能思考。

  莱维尔快步拨开人群,想要冲上来一探究竟。

  然而就在这片刻时间内,莱维尔看不分明发生了什么,虞星跃就已经老实下来了,亲昵地和诺恩靠在一起。

  莱维尔停了下来。

  诺恩处于舆论中心,却不受影响一般,将搁置的花冠行云流水地重新戴回了虞星跃头上,然后握住他的肩膀把他转回来。

  他直起身宣告,声音低沉,却富有穿透力:“这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,大家无需放在心上,仪式照常举行。”

  说着他的手上用了点力,虞星跃合着他的话乖顺地点了点头,和之前的状态判若两人。

  人群骚动,对他这番话有一定的信服度,加之对虞星跃之前的认知,认为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。

  或许的确是像他说的那样,只是开了个玩笑……?

  虽然出现得过于突兀,但也许是用来考验他们观众的认可度也说不准。

  众人对于虞星跃的做法有些不解,碍于教皇在场的面子,也不敢提出什么反对的话语。

  仪式便在莫名古怪的气氛中如常进行下去了。

  虞星跃忽然变得异常安静,配合着诺恩的行为,甚至隐约透露出酷似傀儡的特征。

  但细小的不对劲都被遮盖了,无人能发现。

  诺恩引导着他走完整个流程,一切都按计划推进,似乎之前的环节的确只是个小插曲。

  气氛恢复了最初的平静。

  顺利结束各个环节后,诺恩脸上的情绪消失,人前人后判若两人。

  他对虞星跃下令道:“跟我来。”

  对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脚后,这多少让诺恩满意了些许。

  虽然明知是他本人操控的。

  莱维尔想要跟上来,被远远地拦在后面,诺恩甚至没有多分出一缕视线。

  他带领着虞星跃来到他的居所,像从前无数次一样,检查他身上的资质。

  供血的时间间隔都是经过他的精心计算的,他有这个自信不出差错,也对虞星跃托付了信任,因此进行了约定。

  今晚是月圆之夜,也是最后的日子,是最重要的一天。

  只要经过了今天的洗礼,虞星跃就能彻彻底底被转化为他的同类。

  即待此刻,便能大功告成。

  在中途却出了变数,还是由虞星跃主动提出的。

  这意味着他发现了什么,或是生出了反抗逃离之心。

  无论是哪种,都是不被诺恩允许的。

  被发现了又何妨,一切都在诺恩的掌握之中。

  他向来自负,大权在握,孤独又高傲地存活于这世上太久,对很多事物都丧失了喜爱。

  感兴趣的不多,虞星跃算其中一个。

  诺恩的手抚过虞星跃柔软的脸,是一种温柔又暗含着力道的摩挲。

  像要因极端的情绪毁坏一件珍宝,却又因喜爱而忍耐控制。

  虞星跃仰头看着他的双眼,眼神懵懂,似乎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。

  诺恩一下松了力道。

  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反悔,就差最后一步。

  他划破手指,挤出一滴圆润鲜红的血。

  虞星跃却并没有他意想中的热切。

  若在平日里,血的味道一透出来,他便会渴望地凑上来吮吸,不肯放过任何血珠。

  哪怕是最后的血丝,也要舔舐得一干二净。

  更不用说这个浓度,是诺恩特意凝炼压实的,浓缩成为精华。

  这对于虞星跃来说,本该是无法抵抗的诱惑。

  但实际情况却是,他仅仅只是将鼻尖靠近嗅闻,并没有任何要吃的迹象。

  似乎提不起精神来似的。

  虽然仍然有着吸引力,但不足以驱动他行动。

  他不饿。

  诺恩的脸冷了下来。

 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,能够免疫山珍海味、无上美味的诱惑,那便是——

  在来之前,就已经吃过了。

  偷吃得饱饱的,那么无论再提供多么美味诱人的食物,他也再吃不下了。

  特别是……

  诺恩的目光一凝,手指停留在一点上大力揉搓。

  虞星跃的后颈被衣领挡着的地方,透出一点红。

  诺恩用力越来越大,甚至直接将他的衣领揭下,露出底下密集的红痕,从后背一路延伸下去。

  他的双目一瞬间赤红暴涨,大手放在虞星跃的脖颈间,失了控制。

  那滴珍贵的血被毫不留情地抹在了他白玉般的侧颈上,却无人在意。

  的确是他有自主意识的样子可爱,但是,随之而来的是,虞星跃实在太不听话了。

  踩在了他的底线上。

  诺恩暴怒之下,双手也愈发不稳起来,不断按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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