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主。”

  韩明远缓慢起身,被随从搀扶着下车,向苏瑶萱恭敬地作揖行礼,“若有其他办法,老夫绝不让你为难。”

  苏瑶萱冷声道:“有什么事情会让我为难?”

  她注视着紧闭的府邸大门,愈发恼怒:

  “分明是你在刁难我们!”

  “把门打开!”

  “若真有人在我的宅邸里上吊 ** ,就让他们自生自灭!”

  “他们不死了,我亲手砍了他们!”

  韩明远连忙阻止:“公主请息怒。”

  “我们别无所求,只想见雷侯一面。”

  他平和地看着她:“或许你还不清楚尊夫的具体情况,暂时不便告知详情。但你需要知道,雷侯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。若是消息外泄,他会万劫不复!”

  “不论他曾对你说了什么,你能眼睁睁看他走入绝境吗?”

  “公主,再晚恐怕来不及了。”

  “只有你能救他。”

  苏瑶萱神色变幻不定,“不要用这样的话哄骗我,我不傻。”

  “公主!”韩明远迈步靠近,“雷侯所做的事,您比任何人都了解。”

  “他今天有这样的局面,也少不了您的默许和支持。”

  “他的过失,一半出于他的本性,另一半也应算在您身上。”

  苏瑶萱顿时慌了:“韩大人,请稍等,我夫君明天定会回京。”

  韩明远面露欣喜:“公主此话当真?”

  苏瑶萱略显犹豫:“应该有七成把握吧。”

  “若是他人还没回来,我自己去找他。”

  韩明远高兴不已:“好!”

  “如今悬崖勒马还来得及。”

  “公主无须太过担忧,雷侯爵位尚可护他周全,料想性命无虞。”

  苏瑶萱恨恨瞪了一眼:“这话你记住了,我会记住的。”

  韩明远诚恳说道:

  “我保证。”

  她回头看向府邸,“把他们带走。”

  “那是自然。”

  韩明远迅速吩咐两名同伴,陈阳和郑松小心翼翼避开正在气头上的苏瑶萱,匆忙上车离开。

  ---

  月色如水,星光熠熠。

  叶铭独自站在窗户前,手中握着一封信件反复端详,墨迹浸染,纸页泛湿,如同泡过水一般。

  最引人注目的那几句话深深印入眼帘:

  “快回来!”

  “快回来!”

  “相公,你快回来!”

  这封信仿佛出自于一位泪痕未干的女子之手,苏瑶萱边流泪边提笔写下的每一个字。

  “不是说过要稳住心神,待我回来再谈。”

  “为何你不听我的话呢?”

  “只几句便将你吓住,你也太过脆弱。”

  他的手指在凹凸不平的纸上轻轻滑过,像是在抚摸爱人的面庞。

  “叶铭,你不对劲了。”

  “转过身来看看我吧。”

  王芷馨走过来掰过他的脸对视,问道:

  “你以前从未这样看过我啊。”

  叶铭皱眉拨开她的手,

  “我在思索事情呢。”

  “你怎么从来没有这样专注地看着我?眼中充满了思念、怜惜与柔情。”

  叶铭轻嗤:“我不是那种人,娘胎里就没带你说的这些情感。”

  “胡说八道!明明就有!”

  “你在做梦呢。”王芷馨不甘心地说。

  “你能不能就这样看我一次?”

  “不要捣乱,情况有些复杂,蒙毅的行为超出预料,我需要重新规划。”

  “你要不要先看看我啊?”

  “再这样我生气啦。”

  叶铭坚定地表示,“回!”

  “非回去不可。”

  “既是首战亦是决战。”

  “你就是心软了,还装硬汉!”

  “换作是我,你会这么做吗?”

  王芷馨追问:“你会单枪匹马回城将我救出来吗?这样你满意了吧。”

  叶铭无奈地笑了笑。“敷衍!”

  “算了,不跟你计较。”

  “哼,你是

  “当前局势不佳,这些昔日门客又纷纷登门求见。”王氏的老妇人口齿伶俐,一边慢慢踱步,一边诉说近况:“财物既然已经收下,您稍后报个账,等过几日我们结清款项。”

  林大人的心中五味杂陈。往昔那位德高望重的王家老夫人过世之后,再无人仅凭一句承诺便借出数以十万乃至百万计的巨大财资吧?无论出于何因,也不论还款时间,她总说是为对方好,不论市价如何变化都会原价归还。而对方竟然毫无怀疑地相信她,连一份字据都不签就交出了股票。

  林大人不禁问道:“老夫人,在我这心中始终存有一个疑惑。”

  “您能猜出我要问什么吗?”

  “为什么老夫人选择了支持我?”他低声继续:“老夫人可知万一失利……”

  老夫人缓缓抬头:“林大人在说什么呢?是被罢黜吗?”

  “不过外出巡查几天而已,并不是懈怠公职。顶多也就是陛下一番斥责,罚点俸禄,无损大雅。”

  林大人笑问:“老夫人对小生竟如此信任?”

  老妇人点点头答道:“公主殿下久别不见林大人也会十分欢喜。此事务必谨慎保密。”

  虽然他们一时难以撼动王记商号,但仍会怀恨于心。林大人坦诚相告,“老夫人走这一步是对的。”

  老夫人反问道:“侯爷要入宫面圣了吗?陛下派人传召了吗?”林大人沉默不语,决定顺着老妇人的意图继续。

  林大人再三叮嘱:“如果风声传出,请一定抵死否认。如有泄露,就说是小生以全家性命相威胁。”

  两人进厅堂落座,仆人奉上茶果点心。“林大人饮完此杯茶酒就离开吧。”老人端着茶杯颤颤巍巍,几乎洒了。

  她突然笑着说:“近日病愈后似有感悟——新稻怕是吃不上咯!”“人老了难免有这些感触,我虽不怕生死,但也忧虑家中小辈们的未来。”

  林大人语气沉重,说道:“请放心,只要林某一日在朝堂,便会竭力护佑您和王家。”“太子殿下也会庇护于您。您今日援手之恩铭记于心。”

  老夫人忽然开怀笑了,“大人啊,老婆子倚老卖老冒昧一言。”“您见到的大族权贵,文臣武将都有些不同寻常。”

  林大人笑着问:“有何差别呢?”

  王氏指着旁边侍者,“每回您喝水时总会看一眼递茶者。”

  “起初不解,后来忽然想:大人是不是想接过茶碗自己来?”

  “呵呵呵,我这糊涂老头真是胡思乱想,万请勿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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